心底藏有一抹伤

    1.赶鸭上架

　　周延是个医生，今年二十九岁，工作忙，婚姻大事一直没着落，可把家人急得哟！这不，前些天，爸爸老周跟老同事林师傅聊起来，得知他女儿林晓跟周延差一岁，目前还是“待字闺中”，俩爸爸就打起了主意，决定撮合俩孩子。

　　这天周末，值完夜班回来的周延睡得正香，硬是被老爸拉起来。老爸塞给他一个地址，让他相亲去！周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，说真的，交个朋友，他倒是不抵触，但他自由惯了，实在不想被那小红本拴住。可是这次，面对老爸的强硬态度，周延只好硬着头皮出门了。

　　来到约定的咖啡馆，两人见了面。周延惊奇地发现林晓竟然是自己的高中校友，而且就在隔壁班，当年进进出出的，肯定见到过，只是当时大家都比较腼腆，没怎么接触而已。

　　寒暄了一阵，两人又聊了聊彼此熟络同学的情况。最后，双方都委婉地表示了对对方不“来电”，两人这才松了口气。准备道别时，“喂，你等等！”林晓突然又把周延叫住了。

　　周延一怔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林晓犹豫了一下，试探地问：“你能不能假装做我的男朋友？”见周延表示不解，林晓解释说：“也就是在父母面前演演戏，这样，他们以后也不会再逼我们‘认识新朋友’了。”

　　听了这主意，周延有点吃惊，问林晓：“难道你不想结婚吗？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吧？”林晓面露难色，不过还是向周延和盘托出了。

　　林晓本来有一男友，可人是外地的，家里条件也不好，父母坚决反对。林晓没办法，只好假装跟男友分手，等他在外地创业有点成绩了，再回来向父母坦白。现在，只要周延跟她假装一段时间的情侣，家里也不会再烦他们了。周延起初有点犹豫，被林晓这么一说，觉得这样对自己也好，至少可以省去不少唠叨，就顺势答应了。

　　回到家后，老周拉着儿子问东问西的，周延扯了几句谎，可把老两口乐得眉开眼笑。

　　往后的两个月里，周延每隔几天就出去走走，对父母就说是跟林晓约会去了；平时在家里，他也时不时看看手机，发个短信，偷偷乐一下，演的有一出是一出。林晓那边也配合得不错，于是两家父母都没看出丝毫破绽。

　　这天，周延刚“约会”完回到家，就被老爸叫住了：“儿子，来，跟你商量个事，你看啊，你跟林晓也谈了几个月了，进展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还行吧，怎么了？”周延看似淡定，心中却一紧，想着不会是哪里露馅了吧，不料老周接着说：“呵呵，是这样的，这不快放假了嘛，我们单位有个去北京的疗养，老林他们也去，我们就想把你和林晓也带上，这样两家人也能熟络熟络，增进下感情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　　周延一听，心里打一万个不愿意，一起旅游的话，想不露馅太难了，于是就推脱道：“爸，你们老一辈的去旅游，我们小年轻跟着凑什么热闹？也玩不到一块去对吧，我看还是您老几个好好去玩吧！”

　　“你这孩子说的，到了北京，你们可以玩自己的啊，这难得有机会两家人一起处处，多好啊！我和你妈也想看看未来的儿媳妇不是……”

　　老周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，周延被说烦了，就不再反驳，老周看着满意了，说了一句“就这么定了”，转身回房睡觉。周延正郁闷呢，林晓来电话了。

　　原来，林晓那边也“被商量”了。两人聊了大半天，把旅游用的“新剧本”策划了出来。还别说，通过两个月的各种对戏，两人已经发展成非常熟络的“战友”了，用林晓的话说，周延现在已经晋升为她的“男闺蜜”了，北京这场硬仗，他们觉得丝毫不在话下。

　　2.意外失踪

　　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，以前，周延一直是在自己父母面前演独角戏，在“岳父岳母”面前，他还真有点紧张。林晓看起来倒是很自然，“叔叔阿姨”叫得那叫一个甜。看周延拎行李辛苦，还时不时给递水擦汗。两家父母暗喜：看来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了，也许很快就能有进一步的发展。

　　到北京后，两家父母住进了单位团订的酒店，周延和林晓就在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两间房住下。

　　晚饭后，周延觉得无聊，就来找林晓：“走，哥带你去逛逛首都的夜店！”正好林晓也想出去走走，两人就来到了北京有名的三里屯。还别说，周延还挺吃香，不一会儿，就被几个女孩拉进了舞池。

　　林晓不爱跳舞，只好一个人喝起酒来，她本来酒量就不好，没承想，这“鸡尾酒”是混合酒，度数还真不低，稍微多喝了点就上头了。她想找周延，可是四处都没望见，她想打电话，可这时，她连电话上的数字都看不清了……

　　其实周延也没走远，他跳了几曲，有点不放心，就回去找林晓。可是奇怪了，林晓不见了，而且找遍整个酒吧都没有，打她电话也没人接。慌乱之下，周延折回宾馆，发现林晓根本没回来过。

　　这下周延可急坏了，怕老人担心，他还不敢告诉父母，只好又回酒吧附近找，直到清晨才回到宾馆，还是不见林晓。周延是真累了，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　　直到中午，周延才醒，回想起昨晚的事，他赶忙去敲隔壁的门。

　　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，是林晓，她回来了！周延欣喜若狂，拉起她的手连珠炮般问：“你昨晚去哪儿了？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？电话也不接？急死我了知不知道？”

　　林晓神情憔悴，面对周延的问题，她抽回手，挤出一丝笑容：“没去哪，一个人无聊到处逛了逛。我累了，想休息。”说完，就关上了门。

　　周延觉着林晓这状态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，肯定有事瞒着自己，但他转念一想，女孩子嘛，有时难免会作，就自个儿回房间补觉去了。

　　之后的两天，两家又一起去游玩了几个景点，周延对林晓也是体贴备至，态度殷勤，大家都玩得很开心。但晚上一回宾馆，林晓就默默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周延琢磨着：那天在酒吧，林晓肯定出了什么事，可她不肯说，自己这个“冒牌男友”也不好多问。

　　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的旅行，一回到家，周延就抱着枕头不肯起来了。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一整天，周延做了好多梦，可是每个梦里都有林晓，而且好像每个梦都是那一晚林晓失踪后的情形。

　　3.难言之伤

　　醒来后，周延终于耐不住好奇，主动打电话约林晓见面。

　　一见面，周延感觉林晓似乎好了些，不过还是少了以前那种开朗活泼的劲儿。扯了些有的没的，周延总算进入了正题：“那天晚上，你离开酒吧到底去哪儿了？回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
　　一问完，林晓就沉默了，周延也不说话，只是安静地看着林晓。大约过了五分钟，林晓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，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：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反正最后也没发生什么，告诉你也可以，不过你得保密。”周延急切地点点头。

　　原来，那天林晓喝醉后，趴在桌上睡了过去，边上一个流氓起了贼心，于是他装作熟人，搀起迷迷糊糊的林晓，把她带出了酒吧，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旅馆。可当他脱了林晓的衣服，正欲施暴时，被她身上一道伤疤吓到了。这下那人完全没了兴致，一盆冷水浇醒了林晓，赶她离开。林晓醒来后，看到周围的情形，立刻就明白了，她没有喊叫，只是冲那人冷冷一笑，穿上衣服离开了。

　　出了那家小旅馆以后，林晓心情很糟，她不想回宾馆，就独自在午夜的北京游荡起来，最后在公园的长凳上睡着了，直到第二天被清洁工叫醒后，才回的宾馆。

　　“原来是这样，还好你没吃什么亏啊，不过你那道伤疤……”林晓说完后，周延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，话一出口，他就感觉自己失言了，本来嘛，人家女孩子身上有这么一道伤疤，而且位置又这么私密，怎么好对一个大男人说？

　　果然，林晓白了他一眼道：“你这人还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啊！”

　　周延赶紧说：“我顺口问问的，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吧。”

　　林晓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了口：“其实……这还是我们高中毕业那会儿留下的……你还记得毕业那年暑假，学校通知我们去拿毕业照的事吗？”周延觉得纳闷了，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，不过那次回学校的经历，周延印象倒是挺深的，他说：“记得啊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那次我有事去晚了，别的同学拿了照片都走了。”林晓边说，边搅动着饮料，她也不看周延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似的，“但是当我从教学楼出来时，楼上突然掉下来一大块玻璃，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就被砸晕了过去，醒来就在医院了。”

　　此刻，林晓仿佛陷入了回忆，根本没注意到周延震惊的表情，她接着说：“后来听说是张老师听到声音，出来看到我了，才把我送去医院。医生说伤口很深很长，不过还好只是在皮肉，没伤及内脏，但最终还是留下了这道伤疤。”

　　林晓说完，周延才算反应过来，他猛灌一口饮料，又深深地吸了口气，林晓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说：“我讲的又不是鬼故事，你至于这么怵么？”周延尴尬地笑了笑，说：“还好只是留了一道伤疤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？”

　　林晓把目光移向别处，仿佛对着空气说：“对于女孩子来说，这道伤疤可能毁了她的一生！”

　　听了这话，周延注视着林晓，林晓看着窗外，眼中布满雾气。周延不知怎的，心里一阵发紧，仿佛被紧紧揪住似的，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。

　　此刻的周延心里五味杂陈，如坐针毡，他正想找个借口离开，林晓却先开口了：“我们假装情侣那事，我看也到此为止吧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我们合作得不挺好？难道你男朋友回来了？”周延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，连着问了三个问题，林晓只是笑了笑说：“我哪有什么男朋友，都是当时骗你的，我这样的，还能有人要啊？”

　　周延赶忙说：“其实你挺好的啊，一道伤疤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吧，配谁不配啊！”这话倒是不假，虽然林晓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，但也属于清秀型的邻家女孩，再加上活泼的性格，应该挺招人喜欢的。认识这么久，说真心话，周延对林晓不无好感。

　　林晓笑笑，笑容中带有深深的无奈：“你是没见过，说真的，自从有了这道疤，我一直挺自卑的，以前的确有人追过我，我看着他挺诚心的，也答应了他，发展到了最后，我觉得可以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，他一看到那道伤疤就被吓到了，第二天我们就分手了。从那以后，我就再没交过男朋友，要不是家里一直催着，我这次也不会找你冒充男朋友。”

　　看来，这道伤疤对林晓来说，就像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。她接着说：“对了，你跟伯父伯母就说是我提出的分手吧，我爸妈这边，我会解释。”

　　说完，林晓就拎起包走了，当她走出咖啡厅的时候，不禁又回头望了一眼周延，她自己也觉得纳闷：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么多？

　　4.陈年往事

　　周延一到家，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。他躺在床上，想起那次返校的情景：那天拿完照片，周延和他的铁哥们儿想在校园里多逛逛，就来到教学楼天台。在天台上，周延突然看到墙角有几块大玻璃，于是指给哥们儿看，两人觉得现在学校也没什么人了，就想来个恶作剧，听听玻璃从高空砸落的碎裂声。

　　他们看准了楼下没人，搬起一块玻璃就抛了出去。没想到，玻璃砸下去后，他们不仅听到了巨大的破裂声，还听到了女孩子的惨叫声，两人慌忙往下看，只见楼下隐隐约约有一摊血，中间还躺着个人！虽然看不清楚那人是谁，但两人知道闯祸了，哥们儿反应过来后，拉起周延就跑……

　　发生这件事后，周延心里很害怕。那个暑假，他一直担心有一天事发，会被抓去坐牢，所以每当听到警车鸣笛声，他都特别紧张。他每天从各种渠道找关于这件事的新闻，但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，他安慰自己，伤者应该没什么大碍。可能是心怀愧疚，周延报了医学系。

　　最后，虽然心里还是很不安，但一方面不知道砸到了谁，没有内疚的对象；另一方面他去外地上大学了，心里的空洞也马上被精彩的大学生活填满了……

　　自从和林晓分手后，周延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。可能是林晓解释得到位，双方父母只叹孩子没有缘分，也就不再强求。周延偶尔还会被老爸逼着去相亲，但是每次回来后都郁郁寡欢，甚至连对方的容貌都记不住，最后想来想去就会想到林晓。

　　有时，他还会对着电脑发呆，偶尔还不由自主地看看林晓的QQ是否亮着，想找她聊聊，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周延觉得，自己可能是对林晓的内疚太深了，他不时会想起林晓委屈的目光，和那句—“对于女孩子来说，这道伤疤可能毁了她的一生！”于是，他决定做点什么。

　　这天，周延回到母校，找到了林晓口中的张老师。周延不想显得太唐突，先是跟老师聊了点别的，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：“对了，张老师，你还记得以前你们班有个叫林晓的女同学吗？”

　　老师想都没想就回答道：“记得啊，怎么了？”

　　周延赶紧说：“也没什么，就是前些天在街上遇到了她，聊了几句，你说巧不巧，她爸和我爸还是一个单位的呢。”

　　“是吗，那真巧了，她最近怎么样了？这孩子当年挺乖巧的，只是……”张老师有点欲言又止。

　　周延趁机问：“听她说，我们毕业的时候，她好像出了点意外？”

　　张老师惊讶地看着周延，问道：“这她都告诉你了？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了。”

　　周延回答道：“哦，我俩现在是好哥们儿，呵呵，她什么话都对我说的。”

　　张老师似乎没听出周延的话前后矛盾，她开始回忆起往事：“那件事可真把我吓坏了，我在办公室，突然听到一声巨响，出来看时，就发现林晓躺在一片血泊中，身上全是碎玻璃，已经不省人事了。我还以为她就这么没了，还好最后给救了回来。不过医生说那道伤疤可能会伴随她一生了吧。”

　　周延问道：“那道伤疤有这么严重吗？好像对她影响蛮大的。”

　　“当时看起来挺严重的，我到现在还记得，很长很深的一道疤，周围布满许多小伤疤，医生也说了，最大的那道伤口裂口太大，伤疤里还嵌着许多碎玻璃，缝合后也无法消除印记，小姑娘醒来知道了以后，哭得挺伤心的，我看了都替她难过。”张老师似乎仍陷在回忆中，“其实如果只是一道普通的伤疤，就算大一点长一点也没什么，关键是这道疤伤到了女孩子的重要部位……”

　　这时，张老师突然醒悟了过来：“哎，你瞧我，不该说的也说了，这……”她有些后悔，不该把林晓的私事告诉周延，周延看出了老师的尴尬，赶紧转移话题道：“对了，当年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，怎么也没见什么媒体报道啊？”

　　张老师缓了缓神，回答道：“哦，起初学校也调查过，但一方面，林晓当时是直接被砸晕了，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，旁边也没有目击者，所以调查也没什么进展；另一方面，学校也怕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，就为林晓支付了全部医药费，把这件事给压住了。”

　　听到这，周延重重叹了口气，难怪当年自己干的“好事”一直没被人发现。

　　5.无法弥补

　　回到家，周延看见爸爸一个人在喝酒，就拿了个酒杯跟他对酌起来。

　　两人边喝边聊，老周问：“儿子啊，我看你最近状态一直不好，好像心事很重似的，不会是还记挂着人家林晓吧？”

　　周延心头一热，说：“爸，我就跟您实话实说了吧，我跟林晓其实根本没在一起过，那时候是你们逼得紧，我们才演出戏来骗你们的。”

　　听了这话，老周着实愣了一下，抄起酒瓶，佯装要打周延，骂道：“好你个臭小子，骗得我们老两口一愣一愣的啊……”说着，他又放下酒瓶，“那你说说，你这阵子心神不宁，又是为什么？”

　　这时，父子俩酒意渐浓，周延就趁着酒劲，向老爸坦白了那件事。说完，他仿佛轻松了不少，看爸爸还有点愣神，他试探着问：“爸，您看，这事我该怎么做？”

　　“你喜欢林晓吗？”周延本以为老爸会撵他去林家登门道歉，甚至直接给他一耳光子，没承想老周竟说出这么一句。

　　没等儿子回答，老周站起来又说：“你如果不喜欢人家，你就是给她道一万个歉，拿再多的钱，也弥补不了！如果你喜欢她，那还得看看人家对你有意思不……”

　　说着，老周拿起酒瓶，踉踉跄跄地回了房。周延一个人在客厅想了很久，他琢磨着爸爸的话，想着自己给林晓造成的伤，心里有内疚，有羞愧，还有同情，甚至还有更多的……疼惜？想到这，周延似乎明白了一些事……

　　第二天，周延向医院请了假，不是整天在网上查数据，就是外出奔波。半个月后，周延下定决心，约林晓出来见面。

　　还是在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，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，林晓仿佛已经回到了以前的开朗状态，可能因为周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，林晓看到他，难免有一丝尴尬。

　　“这些资料是给你的。”周延拿出厚厚一叠纸，说道，“我查了些资料，拜访了我的教授。你知道吗？其实你那道伤疤是可以做手术修复的，你看这些案例，还有这些医院，国内外的都有……”

　　林晓的脸色越发难看，没等周延说完，她就拿起那些资料，往周延身上一砸，接着跑出了咖啡馆。周延赶紧追了出去，他拉住林晓说：“你别走啊，我也是想帮你啊！”

　　林晓似乎被气坏了，叫道：“你这人是不是有病，你想全天下都知道我的事？再说了，我身上有疤碍着你什么了，关你什么事？”

　　周延有点无言以对，林晓看他不说话，又要走，周延急了，赶紧拉住林晓，想也没想就说：“当然关我的事，你这疤，是我造成的！”不知哪来的勇气，周延一口气把当年的来龙去脉向林晓坦白了。

　　起初，林晓只是怔怔地看着周延，等周延说完，她已经泪流满面。

　　“混蛋！”林晓突然疯了一样，朝着周延身上捶打了起来。周延只是站在那边任凭她发泄着，既不还手也不阻挡。最后林晓打得实在没力气了，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停地哭着。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的，周延也有点手足无措。

　　林晓又哭了一阵，才发现四周围着这么多人，她赶紧爬起来，撂下一句“看什么看”，就往外跑了出去。周延见状，赶紧追了上去。等离开了闹市，周延才一把拉住林晓，林晓不挣脱，也不说话，等他开口。

　　周延扶住林晓的双肩道：“林晓，你听我说，我今天鼓足勇气来找你，不单单是想为当年的错误道歉，我还要跟你说—”周延顿了一下，真诚地看着林晓道：“我喜欢上你了，我想照顾你。相信我，我不止是要弥补当年的错，还要给你今后的幸福！”

　　林晓听完这番话，先是瞪着眼睛，凝视了周延一会儿，接着又变得面无表情。她挣脱开周延，说：“你说完了吧，说完了我要走了，别跟着我！”周延呆呆地看着林晓离去的身影，仿佛近在咫尺，却怎么也抓不住。

　　6.残酷游戏

　　又过了一个月，这段时间里，周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林晓的消息，上网看她的QQ、网志，去她家附近兜兜转转，期望能遇见她……可林晓似乎一直在躲着他。

　　这天，周延突然收到林晓的信息：“明天来我家找我。”周延心里一阵狂喜，但又有点纳闷，去她家做什么？

　　第二天，周延精心整理了一番，来到了林晓家。进门后，林晓态度很客气，似乎两人是久违的朋友一般，周延感觉更诡异了。

　　林晓给周延倒了杯茶，微笑地看着周延。尽管心里纳闷，周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喝茶。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，林晓开口了：“你上次不是说要补偿我吗？”

　　“嗯，是的，你……想我怎么补偿？”周延问道。

　　这时，林晓突然拿起一旁的水果刀说：“很简单，在你身上也划一道跟我一样的伤疤！”周延吃惊地看着林晓：“你开玩笑吧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你说呢？”说着，林晓握着水果刀向周延靠了过来。周延想躲开，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，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，他明白自己被下药了，难道林晓是来真的？

　　这下周延是真的有点怕了，他想补偿林晓，可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！他惊恐地看着林晓，用尽力气喊道：“林晓，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啊，就算当年是我不对，补偿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啊……”可这话还没说完，他就晕了过去……

　　不知过了多久，周延开始恢复了点意识，他想起了一些事情，一些人，想到了父母、同事，最后他想到了林晓……林晓？林晓！

　　周延猛地惊醒了，一睁眼，就看到林晓在冲他笑，笑得他心里一阵发毛。周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，上身一丝不挂，一道“血淋淋”的巨型伤疤狰狞可见。

　　“你这人怎么这么变态，”周延都快哭了，他愤怒地向林晓喊道：“现在你满意了吧？”等等！怎么不疼？周延看了看身上的“伤疤”，又伸手摸了一下，他才发现这伤疤居然是画上去的！

　　周延抬起头，不解地看着林晓。林晓终于开口：“嘿嘿，知道害怕了吧？当年我看到那道伤疤的感受，你能体会到了吧？这道疤，可是照着我身上那道疤画的哦！”

　　周延听了，又仔细地观察了身上这道疤，从左肩到胸间足有三十多厘米，又长又粗，周围布满了许多旁支，并且贯穿了左胸的“重要地带”， 这道疤要是真的，的确很恐怖，如果是女孩子，应该更严重。此刻，周延才算切身体会到林晓这些年来的痛苦，鼻子一酸，他哽咽着对林晓说：“林晓，真的、真的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

　　林晓面无表情地说：“好了，穿上衣服，起来签合同。”

　　周延问：“什么合同？”

　　“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？难道你以为画一道假的伤疤就算完事了？”说着，林晓就把一份装订好的“合同”扔了过来。

　　周延一看，这哪是什么合同，分明是卖身契：1.要无限包容林晓的一切缺点；2.对林晓说的话绝对服从……”

　　周延读着、读着，眼泪渐渐溢出了眼眶，他终于明白了林晓的心意，拿起笔爽快地签了这份“不平等条约”，双手“呈”给了林晓。林晓满意地收了起来，周延赶紧说：“这意思，是不是说，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？”

　　“不对！”林晓严肃地说，“意思是，以后你是我的人，懂不？”周延愣愣地点点头，林晓接着说：“想做我男朋友，还得过考验期呢。”

　　三个月后，周延以其坚韧不拔的毅力总算通过了林晓的考验，双方再次见了父母。这次总算是真的了，老周和老林两家人一开始还被吓了一跳，得知真相后，那真是感慨万千……

　　一年后，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不过在此之前，林晓被周延说服，去做了伤疤整形手术。其实这些年医学技术发展迅速，这类祛疤技术早就有了，可是心里的阴影让林晓一直不敢直面自己的伤疤，直到她遇到了周延，直到那次鬼使神差对周延坦白了自己的秘密……

　　其实，林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么痛苦的回忆告诉周延，或许那时候自己心中就有一颗爱的种子，在悄悄发芽吧！再想想，不对！应该是—注定要他来还债！